马提亚斯第一次参加场地比武,是作为教官的扈从,刚结束剑术训练的他尚无参赛资格。这给了他非常不同的记忆——一旦开始参加场地比武,骑士们能记住的就只剩下皮甲的霉味,马厩的粪味,长枪折断在锁子甲上的震感,以及隔天在营地医院醒来时某根断骨的剧痛。当然对马提亚斯来说,在庆功酒吧醒来的宿醉要比医院和断骨更多一些。
那场比武中马提亚斯的教官收获三十二强,并且结束时还能自己站立,这是个非常体面的成绩。教官请客为同僚买来成箱的淡啤酒,马提亚斯也需要请其他扈从们。于是他们来到营房餐厅,要来了烤肉、波普酒和几串葡萄——在博尔高地,坐船从断崖港登陆的葡萄可是贵族水果。
这个晚上之后,昆德兰伯爵回了首都,很久没有来过博尔郡。几年后的一个下午,已经在断崖港服役的马提亚斯换防返回穆温镇,参加母亲的葬礼。在这几年里,橘光也出现在博尔上空,不知名的传染病在牧场之间滋生,母亲走的很突然,马提亚斯非常伤心。但当他回到家门口时,发现举着黑白纹样长旗的仪仗队正将棺木抬出。人群聚集,窃窃私语。有乐手用曼托林和竹笛演奏,却不是任何一首教会圣歌,而是母亲经常哼唱的小曲。
马提亚斯分开人群上前询问,牧师将他带到了一处看守森严、远离葬礼现场的小亭中,在小亭里他见到了昆德兰王储。马提亚斯盯着昆德兰身旁的小男孩看,毫无疑问这正是他的弟弟。维克托穿着小小的礼服,手握着一朵鸢尾花,低着头,看上去很单薄。
马提亚斯离开了博尔时,在父子三人一起坐在颠簸的马车里。维克托倒在马提亚斯的膝上,口水濡湿了他的裤子。昆德兰一度露出不悦的样子伸手要拍醒维克托,马提亚斯轻轻挡开他的手。“请让他休息,之后有很多训练。”这就是太阳王的巡边将军一生中唯一拂逆他的一次。
昆德兰伯爵入住希拉坤,成为了太阳王。马提亚斯在王侧战斗了几年,看着维克托第一次在马背上坐稳。之后马提亚斯被拍到了北境,走出燃烧沙漠的狼人和北民屡有摩擦,但没人敢质疑马提亚斯的徽旗。父亲的死讯写在一卷窄窄的卷轴上送来,马提亚斯看过后对信使单膝下跪。
维克托,那个拿着鸢尾花,在葬礼上被博尔的冷风吹得直打喷嚏的孩子。唯独想到他的时候,马提亚斯眉头发紧。
那个自己用手托上马背的孩子,那个对他说,父亲从没问过他想法的孩子。
马提亚斯回到自己的行营,叫来了副官。
“卡塔尔大学有一个游学者队伍最近在希拉坤,他们在寻求龙裔的帮助。”“说服他们,让我加入,让队伍明天就离开希拉坤。”副官听完了马提亚斯的命令,鞠了一躬。“怎么回复阿德勒大臣。”“跟他说,”马提亚斯把布条缠在拳头上,戴好护腕,提上包袱站了起来。“说信鸽找不到我,就这样。”